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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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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春夜

赤楓帝國閣部鳳臺談判室。

英閣老跟朱籠在座, 對面的勞倫斯邊上還有一個人,這個鷹鉤鼻青年地位比勞倫斯高,他的態度一直很強勢, 也明確。

就是要保王肇跟掌管仲裁院。

不管英閣老提什麽主權。

英閣老也硬氣啊, “所以世界仲裁是打算開戰嗎?”

朱籠最近心情本來就很不好, 因為魂宮是他掌管的, 棄血王那邊煩心, 罷工了, 而蔚冥棠本身也是他看好的人才, 準備以後提攜的,結果!

“邊疆大軍還沒回撥,世界仲裁是想為我帝國付一筆軍費嗎?圖侖大人, 你是這個意思?”

別看圖侖看著年輕, 實則是世界仲裁的二把手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是巔峰大將。

世界仲裁兩位巔峰大將,他是其一, 另一個就是世界仲裁長了。

圖侖低頭喝咖啡,後微笑:“兩位何必生氣,我世界仲裁從不主動挑事, 也與人為善,只專研自己的任務, 維護世界和平, 既提出了我們的要求,自也有我們的價碼。”

朱籠兩眼往上翻……保持白眼好一會。

英閣老就比較委婉了, “圖侖先生,你這沒說後面的話, 我還以為你前面是在開玩笑,還想讓你嚴肅點。”

“對了,價碼是什麽?你先說,晚點我還得跟陛下匯報。”

老狐貍罵人不帶臟字。

勞倫斯低著頭,不言語,聽圖侖幽幽道了一句:“價碼就是我世界仲裁可以共享以下十種技術,日後仲裁院的行政任務也不再沾染帝國事務,財政方面由我世界仲裁負責支出,更重要的是我院仲裁長說,願意將世界仲裁這些年研究異端的一些機密信息共享給帝國。”

“其中包括成神的秘密。”

朱籠皺眉了,英閣老不是修煉者,鎮定多了,平靜道:“貴院的態度我們看到了,暫且不提陛下如何決斷,首先你提及的價碼裏面不涉及王肇此人沾染我帝國王族血脈秘密的話,那就不必談了。”

圖侖:“閣老是怕我世界仲裁利用王肇腦子裏的秘密來威脅王族安全嗎?”

“那到時候我們雙方公證,各自出一位魂道高手,直接鎖定王肇這五年來的記憶,直接將它消除,如何?”

按照當前的情報,那個技術是在這兩年才成熟的,五年間記憶消除,就等於斷掉了王昭將這個秘密出賣給世界仲裁的可能性,很多關於朝堂的秘密也會消除。

可除了這個,世界仲裁為什麽要付出這麽大?

“圖侖先生介意在這裏先吃個便飯嗎?我先去見見陛下。”

英閣老起身,過了一揮,到了湖邊,一眼看到了正在釣魚的自家帝王。

邊上還有整個人都散發著憂郁氣質的某位未來儲君。

扶川一看英閣老來了就宛若看到救星,“陛下,英閣老來了,我先告退。”

“繼續。”

帝王還在釣魚,但不許她走。

那態度就跟三小時前讓她過來批奏章一樣強勢。

真要命!

扶川只能繼續坐著,好在英閣老提及的是她在意的事。

“陛下,老臣當前還不明確世界仲裁所圖為何,但他們要保王肇命的態度很明確,其次也要求掌管仲裁院內部現在那些異端,就算我們不允許他們再掌管仲裁院,他們也會退一步,要求把人都帶走,我猜他們下一步的策略是這個。”

“以老臣的建議,若沒有開戰的準備,最好把人留下。”

在自家地盤掌握著,好過在外面搞東搞西。

“有明確表示對哪個關押人犯的在意嗎?”帝王淡淡問。

一邊的扶川批奏章,筆跡順滑,好像對此不在意,實則她內心想的是至少世界仲裁那邊已經察覺到關押的人裏面有不一般的目標,但不確定身份,所以一定要全部帶走,又不願意讓帝國知道。

帝王也察覺到了。

“沒表露,大概是他們盯上的獵物掌握著能讓他們變強的超級機密吧,所謂準備拿來跟我們交易的成神機密估計只是淺顯的,真正的秘密他們打算自己吃掉。”

英閣老是絕對的帝國利益思維,不可能放任這種結果,所以要把人都留在帝國內。

那些犯人跟王肇都不能離開。

但這也得看帝王的決斷。

等待時,英閣老眼角瞥向邊上的未來主君,看到這人批掉的奏章疊老高了。

他很欣慰,但也看得出後者不情願。

誰情願阿,又不是驢。

英閣老一方面為帝王嚴格培養如他一樣的社畜帝王而欣慰,一方面又基於虛偽的同情安慰自己的道德。

哎呀,可憐阿。

享樂浪蕩多年的公爵夫人一步步往上爬,終於成為了一個無法享樂的統治者。

哈哈哈哈!

英閣老在內心幸災樂禍的時候,忽聽到帝王開口。

“那就答應他們。”

扶川的筆頓了下,然後繼續寫,眼底晦澀。

沒想到凰孤舟同意了,竟然會同意?

英閣老也有些驚訝,但沒有反對。

帝王:“協議後續我跟你說。”

哦,非要我留下聽,我留下了又不讓我聽。

什麽人。

死釣魚佬。

扶川內心腹誹,一邊繼續批奏章,火速幾下。

“陛下,好了,千裏老師還等著我回去上課,我先走了。”

帝王允許了,扶川趕緊跑,路上跟英閣老走一起了,後者笑道:“殿下真是優秀,陛下也是委以重任。”

扶川:“陛下以前也經常釣魚嗎?只有在釣魚的時候才不批奏章?”

該不會是因為自己想釣魚才讓我批奏章吧?

英閣老:“差不多吧,陛下生性自律,也就這麽一個愛好了。”

扶川:“可是,他老這麽盤著腿不好。”

英閣老:“?”

扶川:“對腰不好,難怪阿……”

英閣老臉都白了,這是他能聽的嗎?

正好此時後面傳來輕飄飄的一聲。

“孤沒聾。”

扶川瞬移跑了,英閣老故作虛弱,扶住了邊上的樹,讓隨從帶著自己回談判室。

後來,談判完成,具體的協議外人也不知道,只是針對這次談判完成,加上剛好趕上新年到了,邊疆大勝,帝王下令辦宴,在春節過年夜慶賀一番。

外人猜測這是為定儲君做準備,因為過年祭祖敬宗,告慰前祖……

過年還有三天,各方都收到了請帖,朝堂各部忙得不行,各大貴族都在準備參加,而在邊疆參戰的那些人也都回來了。

天都郡主跟神武無川等人在赤耀塔喝酒的時候,神色有些落寞,其他人不知道如何安慰,只提及一件事。

“魔咒體到底是什麽?你們的老師說了嗎?”

“並未,可能不知,有些是知道了,但是不肯說,也讓我們別問了。”

氣氛越發沈悶。

神武無川看向天都郡主,“你問過凰時鏡了嗎?”

天都郡主:“不問。”

其他人驚訝,武曌揉了揉貓貓的頭,“啊?”

不至於這麽無情吧,那場三人比鬥看得清楚啊,凰時鏡固然狠辣,但絕不虛偽。

天都郡主嘆氣,“我記得我父王說過一句話,難受的孤獨必須是獨享的,不要去與人分擔,因為只會傳染,不會減少。”

“如果她有辦法,也不必跟我商討此事,如果她沒有,那我找她……實在無恥。”

因為他們都很清楚,凰時鏡自己遇到的困難,這個帝國從未有人能替她分擔。

眾人這麽一想,覺得好像……也對。

武曌給天都郡主倒了一杯酒,又給邊上的空杯滿上。

“以前你不喝,也懶得來,現在總算沒法拒絕了。”

眾人都擡手舉杯,虛敬那杯酒,但酒後空位無人。

邊上客棧其他飲酒的赤耀塔小團隊,他們那邊也有其他位置沒人了。

因為犧牲了。

這世上,但凡要維護某些信念,堅持某些信念,都得付出一些代價。

但過去了就是過去了,酒醉了,明天醒來,還得繼續修煉,繼續變強,繼續為了隨時可能到來的危機而戰。

仲裁院,侯三最近減少了去某間牢房的頻率,但日子久了,他看牢內其他人的眼神越來越冷。

抗拒,厭惡,冷漠,辱罵。

他每次審訊需要喝的酒越來越多,而來自世界仲裁那審視的目光跟試探都讓他如履薄冰。

此時,侯三剛出審訊室,驟見到甬道今天站著的兩個黑影。

他心裏一驚,低頭走過去。

“圖侖大人,勞倫斯大人。”

圖侖面容陰柔,聲線更是細膩,說道:“最近辛苦了。”

“協議已經簽下,待春節後,你就隨我回世界仲裁那邊吧。”

“當然了,我也會帶個別人回去的,你有朋友嗎?有朋友的話,我一起帶走,在那邊,待遇總比這邊好。”

侯三低著頭,謙卑又客氣:“大人,我這樣的身份,恐怕走到哪都被人嫌棄,還不如在這裏為諸位大人盡忠,至於朋友……那些人都恨我入骨了。”

“那你還不夠狠,為什麽不讓他們怕你呢?”圖侖的臉在陰影裏特別妖媚,像一條毒蛇,卻又溫柔囑咐他似的。

“還敢恨,且讓你知道恨,只能證明他們還不夠虛弱,不夠痛苦,這是你的錯。”

侯三頭越發低了,“謝大人指教,以後我會的。”

圖侖笑:“不必如此緊張,你既懸崖勒馬投靠我世界仲裁,我世界仲裁自當護你,其實你也不是個例,可知這世上聰明的人不少,神殿那邊其實也有人懂得選擇,但也都算是坐地起價吧,看神殿態度,那人既想保命,又想得到權力。”

侯三一怔,下意識擡頭。

邊上的勞倫斯說:“所以,如果神殿那邊先得手了,某些事大家都知道,那你藏著的,就不再是秘密了。”

“同類的東西一旦多了,就不珍貴了。”

“侯三,那個女人的身份,還有你們所在世界的秘密,再不說,就真沒有機會了。”

侯三重新低下頭,他聽到了自己心臟的劇烈聲音,但也聽到自己的聲音。

“給我三天時間。”

“走那天,我跟你們說。”

三天後,下雨了。

這個世界,下雨是小事,而赤楓帝國素來有“雨潤世澤,棲梧生,而鳳凰出”的傳說。

你看赤耀塔以下雨來迎接新人,聽雨區為常宿之地,這些都是有傳統的。

下雨天,反而被視為喜慶。

而且雨天潤澤天下,的確極美。

王庭的神葳齋中庭位置,四面大開,冠蓋似鳳凰華羽,檐下顯貴雲集,仆從往來送美食,歌舞升平,但並非糜爛之態。

奧術世界,□□反而很淡,更多的是來自權力的滿足感。

但……這些跟三千竹林沒啥關系。

朱籠站在湖邊,看著湖,問:“陛下,這湖厲害啊,主要還是陛下在這,連這湖都帶了幾分玄妙。”

知道千裏明樓不愛跟這人待一起了吧。

這馬屁拍得完全不像一個帝國教育魁首的氣度。

邊上的英閣老無語,不屑一視。

帝王則淡淡道:“湖下面有立方體。”

什麽!

英閣老跟朱籠立即神色一肅,後者立即收回洞察,摸摸胖嘟嘟臉頰上的肉,感慨:“有陛下坐鎮,放在哪都一樣。”

“不過陛下,時間快到了,您不過去嗎?”

老太監帶來了禮部的,準備給陛下換衣去庭,但帝王一直釣魚,他們也只能等。

“等時鏡來,你們先去吧。”

兩人聞言正要離開,帝王問了禮部的人,“禮部給她的衣服,備了嗎?”

禮部的人有些緊張,“備了的,但殿下一直在修煉,王府管家都聯系不上,只能先回來了。”

儲君性情特別,滿朝上下拿捏不準,他們又不敢留人,只留衣服又違背禮制,只能先走了。

帝王好像心情不錯,只說:“那無妨,等她來了再安排。”

朱籠跟英閣老對視一眼,覺得靠譜了。

喜怒不形於色的陛下貌似是真的對這位繼承人很滿意。

挺好挺好。

兩人心情也不錯,正要離開,聽到林子裏有動靜。

人來了。

大概不是第一次來了,走的熟悉的小路,雨下著,自有執傘人,穿得挺隨便。

烏發青絲別木簪,內外衣單薄,外淡底白,上竹葉碎飛,內斜襟純色棉式長衣,腰上同款靛青色樣的帶子束腰。

除青白無二色,似艷非艷,款款而來,人間秀景,除她別無二姝,但那一身的氣度壓住了所有的色感,只剩下了淡如山海的雨霖鈴詠寒蟬之感。

她也不知在想什麽,在走出竹林小道的時候,眉眼間還帶著幾分沈悶。

待看到他們,擡眼間,傘下的人又淡了情緒,緩笑而至。

朱籠地位高,別看人家會做人,會拍馬屁,其實沒那麽大的束縛,眼下笑說:“殿下一來,春華盡年,勝似春節,於我帝國絕世啊。”

扶川楞了下,看著他,“院長,您若是平常這樣與千裏前輩說話,多誇誇她,她也不至於常說你養豬。”

朱籠:“得了吧,我這麽跟她說話,上下兩排牙齒都能被她卸下來,咋滴,你跟她這麽說了?她沒打你?還讓你住她那?”

扶川還真的驚訝,貌似她是說了,一開始就挺甜的,後者好像還……算吃這一套。

但畢竟是院長,她還是委婉解釋:“您也別多想,肯定不是因為您不好看。”

朱籠:“……”

邊上英閣老悶笑,跑了。

背對他們的帝王也微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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